我的故乡,在洛河支流连昌河畔,那清澈见底的河水,岸边深绿的芦苇,万树丛中若隐若现的红墙蓝瓦,点点鸥鹭,片片花香,田间地头悠扬的笛声和脆亮的牧鞭,简直成了桃源仙境。
炎炎夏日,跟随大人在浅滩碧湾中戏水,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游泳。上学后,每年暑假,小伙伴们三、五成群,嬉戏在碧波清浪上,什么大把子、踩假水、摸老鳖(潜水游戏)、侧泳、仰泳、蛙泳等等,极尽其能事,人人都能在水中玩弄多种泳姿。有时,我们用黑黑的泥巴把自己全身涂抹,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和鬼脸,三、五伙伴在软软地稀稀地滩里“相扑”、厮杀。有时,我们在临水的沙滩上挖渠,修滩,尽着自己的兴趣挖掘自己心中的水利“枢纽”。在这清凉世界,无忧无虑,尽情欢畅,那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,即使常常受到大人们的责骂处罚也不放在心上,河水的诱惑对我们实在太大了。
也难怪我们会那么留恋戏水,随便想想看,燠热的盛夏,祥和的山村,丽日当空,流云幻彩。远处山光凝黛,烟溪绣岭,林木青青。近处水草繁茂,杨柳含烟,秀竹凌风。岸边水草纤纤且花朵亭亭,凝露含珠而芳馨扑鼻。一河清澈的碧水,阳光照射之下金甲片片,银鳞点点。风平浪静之时,水面如同凝固的蓝缎一般,带上了浓稠的质感,让人觉得那不是液体,有一种可以踏水而行的错觉,常使人产生融入其中的冲动。青山绿水,银波碧浪,轻微的和风,吹来阵阵乡村旷野所特有的清新气息,弥漫的花香令人昏然欲睡,使人产生悠游懒散的情怀,难怪我们只想与水亲近而不事其它了。
尤其仲夏,上游水库放水,原先温柔清澈宁静如女子的河水,粗暴起来,波涛滚滚,一泻千里,又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条件。小伙伴们结伴而行,选择水流较为平缓处,蹬鞋退衣,“扑通、扑通,”下水饺一般跳进水里,挥动手臂,奋力击水,个个若游龙般矫健,迎浪激泳,溅起朵朵浪花,含满兴奋与激情;有时,我们顺水漂流,平心静气,或仰或卧或侧,在浪的起伏中悠哉悠哉!
在乡里上中学期间,一次回家,适逢连续暴雨之后,山洪暴发,平时温顺的小河,变得暴烈无比。只见浊浪翻滚,水花激射,水声震天。整个小河就像一条张牙舞爪、跌扑翻滚的狂龙,带着汹涌的波涛,蜿蜒着,扭曲着,怒吼着激冲奔去。我们到河岸边时,大水头刚刚过去,思家心切,我们相约横渡,因同行的三人水性都不错,也深谙河底的地势地形,就把衣裤脱掉,连同鞋子一起绑在脖子上,选准地势平坦、河面比较宽的地方渡河,对岸同村的伯伯叔叔们看到我们,大声呼唤,极力拒绝,我们年轻气盛,照样下水。因为水比较浑浊,看不清脚下的情况,只好高一脚低一脚的乱踩了。水中夹裹着很多泥浆、石块、断枝等杂物,不时打在腿上、身上,好在从小从事农活锻炼,练就了肉实皮厚的强壮躯体,除了阵阵袭来的痛感之外,倒也没什么大碍,就半走半游的涉水而过,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对岸。母亲和大哥听说后,已经跌跌撞撞的飞奔到岸边,满面是泪,责骂中尽是疼爱。
还又一次,我和几个要好的伙伴邀好一起到寺沟放牛,因那里的青草鲜嫩丰茂。那天中午,我们吃过午饭,就早早的赶着自家的牛上路,当时,碧空万里,太阳火辣辣的炙烤大地,一丝风儿也没有。我们唱着曲儿赶着牛,涉过浅浅的河水,在河畔还玩了一小会儿。一个伙伴担心说,下雨了咋办,其余的还笑话他,胆小如鼠,“杞人忧天”。把牛赶入寺沟,我们就在一棵大树上捉迷藏。正尽兴时,忽然,狂风大作,飞沙走石,乌云滚滚,天昏地暗,树枝摇摇欲断,我们赶紧下来,分头寻找各自家的牛,这时,狂风夹杂着玉米粒大的雨点,恶狠狠地砸了下来,我们也顾不了那些啦,奔向沟内……
当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牛集中到一起,赶到河畔时,我们都淋的水母鸡一般,河里的水也涨满了河堤,看着巨浪滔天的河水,我们面面相觑,天色也在慢慢地暗了下来。有人说牛会凫水,提议拉着牛的尾巴渡河,我以前听大人们说过,但叫我真的来做,我还是不敢,几个年岁长的,把牛赶到河水最宽的地方,各自把牛尾巴的毛挽了一个圈,紧紧的握在手里,一只手用棍棒赶牛,牛在水边犹豫几下,看没有办法,只好下水,可还真的一个个过去了。最后,论到我了,我心中忐忑不安,十分害怕,但看看大伙,也就壮壮胆,下河了。走到河的正中间,一个巨浪扑来,把我和牛一块打入水中,幸好手抓的紧,刮了七八米远才上岸,现在想想还十分后怕。
长大后每每读到“万里长江横渡,极目楚天舒。不管风吹浪打,胜似闲庭信步”的句子时,恍如自己又回到故乡的那条河边,回到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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